月隙

胜过我见过爱过

 

【奉天逍遥】岁月不相欺


 *原剧向,然鹅也没完全按照原剧走


“你刚刚想和我说什么?”

“唔,是越老越爱你吧。”

一个延迟百余年的回答。

不过嘛,君奉天一定会笑笑:“没意外,我早知道了。”





1


什么时候觉得自己不是少年了呢?


神毓逍遥看着眼前奔过,个头快蹿上胸口的云忘归,他高高束起的乌黑发尾,摇荡在早春飘忽不定的风里,嗖一下就掠过眼前。


沿路的青叶无风自动,簌簌起声。


明明嘴角扬起的轻快笑意还犹在眼前,少年踏着矫捷的步伐已经奔开好远。


 

神毓逍遥看到山野里蹿出的无心少年,像被早春机灵的轻寒一刺溜钻进了衣袖,身体无端一哆嗦。就那么莫名其妙的一瞬间,他再次确定自己老了。


春寒尚且料峭,神毓逍遥所歇脚的酒摊正四处漏着风。褪色的酒旗呼啦啦地扑打着破了角的店牌,神毓逍遥自觉自己像个惧寒不抗冻的老头,两只手仔细地捧壶温过的酒,萧索地窝在一个相对背风的角落里。


他抬着头,看着那破开春寒跑远的少年,稀罕的目光逐渐变成怀恋,在无知无觉中放远,像透过那个尚未完全长开的骨架去看另一个清瘦的背影。


神毓逍遥觉得,少年一词,笼统解释不过是敢哭敢笑,敢爱敢恨。他身为一个看过几番沧海桑田的老先天,面目上过分的喜怒哀乐似乎有违他这一身仙风道骨。或许只有爱之一字,从心底泛起声音,卷上舌尖,依稀带来另一个人的名字,让他一身崇尚延年益寿之道温吞流淌的血液,重新似少年般翻腾起来,滚烫,赤诚,就像最新鲜的年岁里那样。


 

 

2


有关少年情意这些事,总是悄无生息地渗透肤骨。于是总在对方一个最为平常的神态牵动下,痴心萌发处便刹那彻净明通。


在神毓逍遥还是玉逍遥的年岁里,的确有过突然热血涌上头颅,声色冲开口廓,将那份心意点明的冲动。


他忘了那时两人身在什么场景,因为眼睛全然被眼前发光着的人点亮,只记得气氛十分恰好——恰好值得说一些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而他浑身热血涌动,烫过肺腑穿透指尖,绷出一个想要触摸珍宝的形状,迟疑却依旧勇敢地靠近那人的脸庞。


他觉得不该是他一人激动难抑,尚存一丝理智的自己,分明也看见了君奉天眼里闪过异样的神采。


周边的色泽都模糊淡去去,眼前人成为唯一的热烈光源,光将玉逍遥的理智覆没,发颤的牙关终于松开,气流送出少年心底突然勃发壮大的心动的音节。


——如果那一刻没有小师弟忽然跳出来喊住他俩,这场有如命悬一线的表白不至于未半而中道崩殂,两人更不至于触电似的突然弹开彼此,在那一刹左顾而言他。


玉逍遥把那句“喜欢”咬在舌尖,一声拐了音的“天地行风”,逃也似消失在师弟眼前。


等风打上脑门,发热的头脑逐渐降温,玉逍遥才突然感到浓烈的后怕。想要扯破窗户纸的自己似乎忘记考虑了一件重要的事,他怎么知道这窗户纸之后的人,在用什么表情看待他?


其实这也不要紧,他还什么都没讲呢,有的是转圜的机会。他玉逍遥多么人精一个,不做好万全准备又怎敢莽莽撞撞地去索要答案。


 玉逍遥终于慢下逃窜的脚步,两手背过脑袋,开始漫不经心地打量这已然盛大的漫山春色。万古长空,红花绿草,就好像那少年春心——烂漫春光里,玉逍遥心不在焉的一个转头,就惊悚地看到他师弟不知何时站在他身侧,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于是他整个脊背又如预料中的倏然收紧,绷成了两人最为熟悉的军姿。


似乎习惯了玉逍遥的一惊一乍,君奉天一如往常,自然而然地站到他左边,玉逍遥眼珠子便撇到右边。君奉天一愣,再绕到他右边,玉逍遥就没处藏似的把头扭开。君奉天干脆大步一跨,稳稳站到他跟前,玉逍遥不知道哪根筋抽了,猛一个回身背对着他。等身后传来君奉天忍不住似的轻笑声,玉逍遥才突然发现自己很不对,很——不对。一身硬骨头生了锈,锈得死,怎么也不肯拧过来去面对身后的人。


没了主意的玉逍遥光瞪着一路逃来的小道愣神,地上一连串凌乱的脚印,主人的心猿意马昭然可揭。另一道却是均匀有序稳稳跟进,无比鲜明的对比。


这个好师弟到底气定神闲地偷偷跟着他走了多久……


慌张的空白又覆盖上他的脑袋,不同于之前的本能驱使,这次他脑子彻底被抽空——原来向来自诩通天彻地无所不能的人,也会被这一种全然陌生的情绪给折磨得不知所措。


直到君奉天上前,碰了碰他的手。低声问他,你刚刚想和我说什么?


玉逍遥浑身骨架随着心脏咯噔一声响,人都矮了一大截,霎那间丢了持守心意的雄心壮志。又忽然觉得他的好师弟有时候实在很可恶。他这好像是关切的探询,探询的本质又如恶作剧一样,揪着他慌慌张张藏起的尾巴不放。


都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他玉逍遥在情爱方面就比较差劲了,最热血奔涌、不管不顾的气性在头一次时就见了底。


好没出息啊,玉逍遥觉得,告白这件事,当真是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顺便还在心底狠狠修理了一通那时候不请自来的倒霉小师弟。


君奉天见他支支吾吾,一人在原地时而悲愤时而困窘地龇牙咧嘴,竟然自顾自笑开了。他随后说的每一个字玉逍遥乃至现在的神毓逍遥都记得清清楚楚。


奉天说,若你此时觉得无法言明,便等你我铲除了鬼麒主,弥平祸患,我同你再将这件事好好说一说。


君奉天又朝他凑近了脸,少年疏朗又自负的眉目在他眼前放大,春光在他琥珀色的眼里点亮,他轻声补上:——如果你想说的,和我想的一样。


“和我想的一样”——和我一样的喜欢吗?玉逍遥惶惑,思绪触及那两个要命的字眼又轰然炸裂,玉逍遥彼时脆弱的神思又为之停滞了一秒。


久未得到回应,君奉天忍不住在他额头上轻轻一弹,笑着问他,怎么总发呆,这就等不及了吗?


玉逍遥摸着额头好半天回过神,有那么点后知后觉的少年自矜徐徐回转,而君奉天已经迈着流星大步走开。玉逍遥“啊”了一声,顿时十分想拔腿追上去给自己辩白,但最后变成了独自一人彻夜不睡绕着整个云鲸岛跑了一圈又一圈。


那晚,玉逍遥迎着茫茫夜风,年岁向下掉了十年,在无人的旷野上又跑又跳。少年轻盈的身躯破开鲸脊上翻涌的云雾,呼啸的风声在耳边编织成一支隆重的颂歌。他展开臂膀,向着天地间广袤无垠的星空大口呼吸,衣袖如羽翮翻飞,好像下一秒他就可以乘风而起,将最天穹间璀璨的星辰摘入怀中。


他言不由衷地告诉自己,他是不着急的,一点都不着急。毕竟少年最不惧岁月长。



 

 

3


当玉逍遥掰着手指头还数着一年又一年的草长莺飞,仙门却是一连串的变故频发,鬼麒主的诡计又不容喘息地接连而至。命运的手掌却无情而迅猛的覆下来,将他们所期待的一切悉数倾覆,拖进暗沉的泥潭。


梦里光明的未来染上血色,小师妹呼唤着最后一声“大哥”,巧笑倩兮的身影便永远定格在两人的回忆里,连同万千同胞逐渐僵硬的身躯,无声地沉入缓缓凝固的血河中。


骨横朔野,魂追飞蓬,血脉至亲也远行川蒿,大地苍生颠沛流离中。


在那段最灰暗荒芜的岁月里,两人无言相对,都能看到对方眼里暗流涌动的沉沉情感。谁都没忘记当时的许诺,却都默契地选择了沉默。他们像跋涉于同一条深河暗夜的旅人,也是对方眼里虚弱却依旧泛着光的风灯。只知道于黑暗中抓紧彼此的手,步履迟缓的淌过这看似没有尽头的深渊。


 

前路受阻,总有人得另辟坦途。权衡之下,玉逍遥持守仙门,君奉天抽身奔赴儒门。君奉天离去的那一天,玉逍遥抱着神谕为其送行。等师弟真正登上即将远行的船只,他心底便凭空生出几分萧索。


江边的风很大,玉逍遥久久看着师弟飘摇在身后的青白色发带,连他自己都要纳闷,明明这一双眼已见惯人世流离,何以分别将临,悲楚总能不请而至,依旧无可名状,同样无可抵抗。


玉逍遥于是一下左一下右的扯动嘴角,努力将眉毛抬高,希望临别的最后一面不至于笑得太难看。


君奉天迈开临别的最后一步却又忽然回过身,他定定地看着玉逍遥,一字一郑重,说道:等我。


天际的鸿雁一声啼鸣,江面的风忽而开阔。玉逍遥恍然间回神,载着君奉天的船只已开远。玉逍遥紧绷的身体终于不再僵硬,他昂起头,冲着碧水蓝天努力挥手。


一颗心因有铠甲而不曾破壁,君奉天简单的二字又像给它坚实地焊上一层铜墙铁壁。尚还年轻的天真幻梦,终得一隙容身。



 

4


当岁月的征程终于在兵荒马乱中杀开一道血路,战祸在身后偃旗息鼓,疲于奔命的旅人放缓脚步,乏味却又宝贵的平静终于舍得漫上时代的堤岸。


两人分别后,玉逍遥作为仙门首徒,着手重整仙门,花费数十年勉强恢复其秩序。得空喘息的间隙,玉逍遥听闻法儒无私授位,没有多想,便抱着隐秘的期待混入了儒门大典。


他穿梭在热闹的儒生当中,耳边不时掠过新任的法儒无私如何刚正如何冷酷,又如何超凡如何威武的言语。玉逍遥不动声色地将有关他师弟的诸多赞美擅自收下,又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崇拜者眼里的偶像大多失真,他要怎么去想,曾经放荡不羁的御命丹心,能将他一身打不折的傲骨嵌入这板正无情的字眼里。


那是他的师弟,无论他人眼里的君奉天如何神通,都是曾经同他形影不离,爬过屋,跌过跤,挨过罚,打扫过藏书阁的师弟。


可等玉逍遥真正见到辗转于无数人口中的近乎神迹的“法儒无私”时,他就后悔了。


玉逍遥见过最光鲜照人的君奉天,也见过失魂落魄时刻的二师弟,却从未见过这样的他——


高台上的法儒无私静默地半敛着眼,平稳地托着标示严正无情的律典,漠然无言。人间苍莽的烟火已在转瞬间剥去了他们年轻时的鲜亮外衣。少年的眉角、少年的乌发、少年的心气,劈头而下的灰白色将那些属于昔日御命丹心的轻狂意气悉数掩盖,变作孤峰远山上捂不热的一捧霜雪。


如此,一个清冷疏离的法儒无私,便不由分说地破开现世暂且靖平的云烟,挡无可挡地闯进玉逍遥眼里。


他如遭重击,膝盖一弯差点向前跌倒。即使与君奉天隔着儒门几重人群,玉逍遥还是避无可避地被直达心底的眩晕所震撼,后脊发冷以至接连淌下颤栗的汗意。


而他仍固执地昂着头,目光追逐着高台上那个过分沉默的法儒尊驾,却越看越像远望一座冷硬的碑石。多少人敬畏崇仰他的高而睥睨,却无人关心那伫立云端处多少风侵雨蚀。


以至于,以至于他师弟那头好看、他玉逍遥总在手里心爱把玩的乌发,也变成风霜的颜色。


“仙人下凡,头发变白……”


头发变白,凡人老去。


 玉逍遥恍神,无形的手掌从背后捂上他的口鼻,掩上他的耳,在过去称作坚强实为死撑的支柱突然崩断,咬牙折叠起的所有心酸难捱在此刻猛然铺展开,摧枯拉朽般,在肺腑间左突右冲,最终悉数奔涌向眼眶,突破出那小小的两点泪腺。


他是如此激烈地感受到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将他们心底那个仗剑长歌的痴心少年狠狠抛掷在岁月身后。


他曾激烈回避,他曾强作无视,眼前这个冷冽无言的法儒无私却悍然撕破了他心底最后伪饰:这个世间,没有御命丹心了。


玉逍遥抬手去擦脸,却没有擦到眼泪。


玉逍遥茫然地看着自己干燥的手背,最后只于喉咙深处发出沙哑的低笑声。原来在多年前失去眼泪的时候,心大的可以装下整个天地的仙心藏玄也不再了。


在身侧儒生警惕的目光里,玉逍遥摇晃着,再一次,逃也似的离去。


高台上神情淡漠的尊驾,似有所感,倏然抬起了头,看向远处人群里一个匆匆离开的背影。


那个身影狼狈,仓皇摇荡开的黑发里也夹着斑斑白发。



 

5


神毓逍遥目送云忘归一阵风儿似的奔远,便抬手喂过几口温酒,熨帖自己年轻不再的肺腑。酒已经不是记忆中的滋味了,可是后劲有些烧头。从前也不这样呀,逍遥哥醉过吗?神毓逍遥忍不住对自己说,老了老了。


经上次儒门内他单方面的仓促一别,时光倥偬又过去数百年。少日春怀浓似酒的岁月仿佛都被小辈们掠去猛窜个头,奉天带走照顾的养子同大徒儿,转眼间也长成了生鲜活泼的少年模样,一如记忆中的云海师兄弟仗义负剑的身影。


而他自己,自从易名神毓逍遥后,也没再踏进儒门一步。尽管令自己牵肠挂肚的人此刻就在儒门深处,可是一旦记起高台上师弟漠然的神情与岁月久证的白发,昊正五道就成了迈不过去的坎。他怎么也没法坦坦荡荡地走到君奉天跟前,漂漂亮亮地冲他打一声招呼,说,嗨师弟,你就算老了还是那么好看啊。


过去的人生倏尔远逝,那是一场悲壮惨烈的告别,玉逍遥脱了层皮似的捱过了那一劫。未来又是否可期?神毓逍遥望着山道深处肃穆沉默的德风古道,闭了闭眼。他不知道。


 

山道上的云忘归风风火火奔开很远,突然间调转过头,奋力冲后头树影交映的小径深处挥手,像在呼唤什么人。


神毓逍遥一愣,猛然直起了背脊,抽手间差点打翻了老板金贵的酒壶,最后只有努力往里收了脚,装腔作势地正襟危坐起来——虽然他身在的小破烂酒摊距离那条小道还隔了好几丈远,就算他整个躺地上去,也全碍不着他们行路。神毓逍遥似不在意的左看看右看看,都自觉神经过敏,欲盖弥彰。


但他就是怕云忘归一挥手把他师父招出来。


他酝酿了几百年的勇气,今天也只打算远远看一眼师弟啊。


所幸,小径曲折处,只匆忙钻出一个紫衣少年,三两步赶上云忘归,责怪中带着笑音:“你等等我呀。”


神毓逍遥得救般大出一口气,心上刚刚敲起的密集鼓点被他一把按下,言不由衷地念道:还好,还好。是在叫离经。


两个少年整顿了仪容,从容地、归家般地走进了德风古道。神毓逍遥笑着摇摇头,收回了目光,重新靠回了桌子上。


紧绷过后的神经突然松懈,后知后觉的酒劲便一路攻城掠地。感受着两腮和脖颈上肆意膨大的热量,神毓逍遥晃晃悠悠地伸出手,就着眼前的杯沿一点一戳,低声道:“‘仙人下凡,头发变白’,奉天,师兄也变得和你一样了,变成凡人啦。饿了想吃,累了要睡,七情六欲,牵肠挂肚,还有……喝酒会醉。”


咕咚一声,全面缴械的神志终不敌三杯酒劲,神毓逍遥趴倒在桌前酣然睡去。


 

几步外的当垆老板一直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位一头浩漫银丝,面容却依旧俊俏如青年的人,直到他伶仃一人喝完整壶酒,倒在桌前呼呼大睡。于是怀抱着几分敬若神明,轻手轻脚地靠近擦拭淌酒的桌面。


收拾的间隙一抬头,便瞥见山道上缓步走来一个衣着朴重的儒士。儒者负剑昂首,步履沉稳,同样的一头白发披沥而下,翻卷在临春将去未去的冷风里,如同带来一捧高山上未融的霜雪。


当垆老板张着嘴呆呆地看着儒者走近,眼角边嵌进尘垢的皱纹都被撑开:今天,仙人们都赶着下凡吗?


在与这破落酒垆擦身而过的当口,白发儒者似是瞥见了这桌前的潦倒酒客,向着远处德风古道的步履忽而一转,便从容地矮身走进酒垆,更径直走向正枕着一头白发呼呼大睡的酒客桌前。 


老板怕怠慢了客人,慌忙向前招呼:“哎,客官,寻这位客人吗?我替您叫醒他——”


面容沉稳的儒者比了个“嘘”的手势,举止间恭谦而疏淡,投在白发酒客身上的目光却意外柔和。


他安静地看着他。看他几撮打卷的发梢贴在因为醉酒而泛红的脸侧,仙脚不错的伙食养就的肉脸儿大剌剌地搁在桌面上,甚至挤得有些走形,还是那么不拘束自己以至于有些不修边幅。线条柔和的眉目肆意地舒张,嘴边嗫嚅了几下又翘起了微妙的弧度,嗯,想来是在做什么还算温柔的美梦吧。


是梦到了过去的他们,还是说,闭上眼都能感知到自己就在附近,于是便睡得那么心安理得。


“让他睡吧。”白发儒者解下背后的正法,轻手轻脚地坐近他的师兄身边,对外人轻轻道:“我等他。”



END




正经八百的一篇,参加一下奉天逍遥主页的新年活动。

以及年关啦,过去一年里我爱着的两个师兄弟,在可以期许的未来里,一定一定要平平安安高高兴兴的退隐回老家结婚。你们两个互相等候着期待着彼此践行“携手江湖笑傲今朝”的诺言,我们在剧外也一直一直等着在荧幕上重新看到你俩呢,早点回来呀,好想你们。

我爱他俩一辈子.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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