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一儿童节给两位在剧里谈恋爱波折多多的小朋友发个糖好了!
(可能有点苦,没关系,守得云开,苦尽甘来
有私设,注意避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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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银燕小时候其实是个哭包来着。
但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哭包,剑无极稍微纠正了一下。那头笨牛已经很努力地在表达他生气了。
那时候的剑无极和现在一样,照三餐地招惹银燕。小时候的银燕可能还学不会控制泪腺,在愤恨地看向他那倒霉的师兄时,脸上总是不自觉地跟着淌眼泪。
好啰好啰,师兄知道你是在生气没在哭,把眼泪擦擦?师尊要来咯?
剑无极想到这点就特别想笑。
然而岁月掷人,剑无极没能多回味几次,银燕身长便势如破竹地拔高,眉目有了少年人特有的硬朗轮廓,也早就把男儿有泪不轻弹牢牢刻在心底。
现在,剑无极看向银燕的时候,却时不时的还会想起那个倔强的一直无声无息流泪的小牛犊。
偶尔几次银燕发现剑无极的注视,疑惑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剑无极回过神,打了个哈哈,笨牛啊,你又胖了。
你真无聊。对于剑无极总是没头没脑冒出来的古怪想法,银燕习以为常。一脚挑起搁在地上的银枪,抽手挥复,结实的臂膀甩过汗珠,映着晨曦发着光,击碎扬起的尘埃,落入厚重的土里。
剑无极抱着他的长剑,坐在一旁,怎么也不能把久远前那个细胳膊细腿他一只手提起来就可以带着跑的人联想起来。这家伙,变化也太大了吧?
⋯⋯竟然还怪好看的。
这个念头冒出的时候,剑无极像被针刺了一下迅速埋下头,把自己的剑鞘鼓捣得嘎达嘎哒作响。
哇,真是完蛋了。
剑无极,你最近总心不在焉的。
大概是第七八次不小心用剑柄敲到自己,银燕停下了自己的功课,转过头来对他说话。
剑无极那时候正龇牙咧嘴的甩着手轻声呼痛,被银燕瞅见这一幕,有些窘迫地收起了自己的长剑。
哇,难得见你关心我,我能有什么事?我好着呢。
你真的没事?银燕看着剑无极插剑鞘插了几番都没能成功。
被盯得难堪的剑无极丢开剑,扑一声躺倒在草坪上,花草的香气涌入耳目。
银燕你还记得你小时候是个哭包吗?来,能再给我哭一个看看?剑无极笑嘻嘻地出声。
剑无极,那你能安静一个时辰吗?银燕果然拉长了脸。
显然是不能的,剑无极抓起手边的细草,冲那个木头木脑看着他的人影撒了一把零碎的翠色。
要不要出去玩?
可师尊不是让我们好好练功吗。银燕迟疑道。
你脑袋里能不能不要每天练功练功练功练功!还记得以前那会儿,我们可是说走就走的?能不能有点默契。
师尊不也说罚就罚吗。银燕还是绝对拥护师尊的教诲,一脸无辜正直,眼里甚至还有你又要乱来了的隐隐担忧。
好好好,你这个师尊的乖宝宝。剑无极低头抠了抠自己的手指甲。
银燕往后的性子越来越直,说一不二。现在的银燕身量已经赶上自己,自己想用生拉硬拽那套基本妄想。
现在的银燕可没有小时候任他搓圆捏扁那样好使唤了,虽然不大想承认,如果用强硬手段,他现在可能还打不过银燕。
更何况,现在外出,银燕愿意跟着自己,大多是为了作师尊的耳目看紧自己少惹乱子来的。
岁月啊,剑无极悠悠吐了一口气。你以前一直跟着我四处疯的啊!
并没有,后来都是你自己一个人疯一个人挨罚。银燕面无表情的戳穿事实。
嘁,剑无极抬高手,比划着,笨牛你知不知道,你以前的手就那么小。真是人大了就不听话了,还要跟师尊一起来折腾我。你有没有良心啊?
阳光从指缝落下来,剑无极在手掌的阴影里眯起眼,时间才过去多久呢?这双手以前还拉过小牛犊的手,两个人一路狂奔在山野、田埂、市集。那时候还是白面团一样的手,握在手里暖烘烘的。
剑无极抠自己的手指甲抠得太一心一意了,也就错过了他身边坐着的那个人脸上难得的波澜。
被他形容过去如白面团一样的手,已经是宽阔的男人的手掌了,指节分明,修长有力。那只手不经意的动了动,又收回成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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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时光说漫长不漫长,其实也是转眼而逝的事情。漫长的不过是人脑海中无意识堆叠起来的记忆,翻来覆去地回顾,好像那段平静的岁月便可以长得没了头。
两人成人后曾一起行动过一段日子,后来人事迁移,各自分赴东西。
每次重逢,银燕身边的朋友总有新面孔。而他的银燕见过家人后,似乎更加看家中亲人的联系了,开口闭口挂念着他的二哥、他的大哥。
二哥二哥,把我放哪儿去了?
没爹没娘野草般长大的剑无极有时候心里酸溜溜的。
师尊名义下的兄长自然抵不过家里的亲哥哥。
银燕却用一个拥抱打消了他的泛着酸味的念头。
毫无征兆的,力道十足,甚至还因为磕到了银燕坚实的肩膀而让剑无极感到短暂的头晕目眩。
等回归神来,他的背脊已经绷得喀拉作响。一定是因为拥抱得太用力,剑无极几近窒息,搡开了眼前这头蛮牛。
他笑着,眼光上下漂移,十分不自在,抱什么抱,两个大男人?
银燕说,怕你乱想。
透过满胸膛震荡的擂鼓声,剑无极听到心底有个声音轻声回应,这样才会乱想吧?
可能还是因为年轻,他们的一路走来,起起跌跌,分分合合都是伴随着鸡零狗碎的争吵。好在都无伤大雅,剑无极声称是自己以宽宏大量的胸怀原谅了任性的银燕。
师兄弟嘛,哪有不吵架的。剑无极笑嘻嘻的,揽过银燕的肩头。吵架是我们培养感情的特殊情趣。
听来虽然古怪,那时候银燕还是轻轻的嗯了一声。
他们谁也没料到之后爆发的一场争吵,为了一点坦言说明白就可以解决的小事,竟然到了对最熟悉的彼此动手的程度⋯⋯意气上头,还是太年轻了。
如果剑无极知道,这一次争吵,会让他们久久分别;甚至,会让他差点永远失去银燕。他希望,曾经的自己对银燕能够是全心全意的回护,不再嘴硬,不再逞强,再坦诚些,再温柔些。
明明⋯⋯还有很多很多没来得及跟他讲的话。
下一次见面,一定一定要告诉那头笨牛!
那是剑无极的世界经历伏羲深渊波折,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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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鸢载着他,迎着高空栗冽的风作徒然的回旋。
山河色变,孤鹫哀鸿在天际化作几个不祥的黑点,传来凄然的鸣叫。
空气中涌动着血腥的气息,剑无极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他至始至终都挂怀的人,头也不回的走向伏羲深渊。
剑无极知道银燕要去做什么,他感到刹那的战栗从脚底直冲上头顶,仿佛血液顺着脉络逐一冻结,蔓延开的冰棱子扎得他痛苦不堪。
那一刻,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离这个人是那么遥远。
为什么那个时候,他听不到自己的呼喊?
是不是没有那次争吵,自己便能一直陪伴在银燕身边?
至少教他这走向深渊的背影,不会显得如此无牵无挂,如此决绝。
山河塌陷,轰然而至的余波震碎木鸢,天倾地覆刹那,剑无极仿佛看到了这个天地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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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自己还一度笑话过银燕是个哭包,换来那人抬眼郁闷地看他一眼。现在的自己,第一次流泪流得那么不像话。他终于知道了,泪水不受控制是怎么样回事。
眼前的那个长毛怪物慌张的看着他,眼神惊怯。而对长毛怪物来说,这个人猝然爆发的眼泪,更让他惊慌无比,调头极尽所能的掏出水果,像是哄孩子一样的放到他手里。
剑无极顾不得身上的伤痛,刺痛沁透骨髓,却远远不及心脏此刻因为眼前人的出现被猝然扯动的痛楚。
他伸手牢牢抓住着长毛怪物的臂膀,一遍又一遍地叫着他的名字,雪山银燕,银燕。
——是你吗?询问都走了音,他拿眼睛死死盯着对方。眼前的世界模糊去又迅速清晰,清晰后又再次晕染开。
仅仅一眼,他就认出了那个棕毛怪物是他寻找了许久的人。
此前从未有人告诉他,银燕漂流到了这个异乡,他们同踏一片土地那么久,他竟然才发现他的存在。
与其说是多年生死与共的默契和直觉认出的他,不如说,他盼望他遇上的每一个神迹都能是雪山银燕的归来。
失而复得的珍宝,心底某处冷寂许久的地方被重新注入滚烫的血液。身上所有的战栗都来自重逢的喜悦,以及差一点再次错过的惊恐。
笨牛,笨牛。剑无极低低唤着。你快应一声啊。
长毛怪物惊异惶惑的眼神,从一开始的警戒十足,到转而渐渐柔和。
他还是认得他的。剑无极笑了,还挂在脸上的眼泪淌进嘴里,咸涩里竟还咂摸出了点甜味。
你知道我是谁吗?剑无极问。
长毛怪物困惑地望着他,又非常耐心地等待着他的答案。
我是剑无极,是你的师兄。
剑无极像教着刚开始学话的孩子,一字一顿,看着毛发下那双依然通彻明亮的眼睛,念道:
你是雪山银燕,是我喜欢的人。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