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隙

胜过我见过爱过

 

【奉天逍遥】小朋友

黑君x黑遥

沙雕仙门少主在线装病,只为一博心上人的关注(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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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奉天接到玉逍遥消息的时候,云海仙门阴翳的天空正落起了轻飘飘的雪花。

君奉天眯着眼考量了这天气好一会儿,才慢腾腾地把信纸展开,上头是龙飞凤舞的典型的玉氏笔记:

“好奉天,快来帮帮师兄,我忙不过来了。”

角落里,信笔涂鸦上一张抽象的花脸,嗷嗷张着嘴。正巧一片雪花落在那花脸的浮夸的眼角边上,仿佛某人已然着急到往外蹦泪花的地步。

这时候倒想起我来了。君奉天在心里轻轻哼了一声。

为了玉逍遥山下要应付的事,君奉天已经白白为这位云海仙门大师兄顶班好几日的岗了。他一个人在云海仙门打发时间多日,又想起玉逍遥翘班跑掉前那副遮遮掩掩的神秘劲,心里多少有些不大痛快。

他的视线又往下扫着,除了一些琐事交代了让他过来,末尾又添了一笔,加粗:

“快来,师兄请你吃好喝好!——还有,下山来你可得多裹点衣服,这边正大雪呢,别冻着了。”

行吧,那就下山捞人去。

君奉天满不在乎地把信折好收起,动作可比刚才那不情不愿的利索多了。这位二师兄可绝不承认,来自他玉逍遥的关心,自己还挺受用的。

 

等君奉天冒着雪夜,匆匆立定在玉逍遥信上所说的地址前,抬头望望这座灯火通明的客栈,人跟着有点愣神了。

还当这玉逍遥在哪胡吃海喝还不上帐,又被店家给扣下了。可这客栈的牌匾,即使被厚厚的雪层挡上了半边,还依稀可见一个“玉”字。

玉门客栈?玉逍遥家的客栈?还说是看岔眼了,这是个“王”门客栈……

君奉天心神震动间,跟前的大门忽而“吱呀”一声开了,探出一张熟悉的面孔,紫色的眼睛一碰上他,登时晶晶亮了起来。

“奉天!”来人欣喜的叫唤了一声:“我就猜,你该到了!”

门忽而大敞,室内那股暖融融的热气跟着那人奔过来的身影,涌到君奉天的面目上。

“我……”

“进来呀,别傻站了,你也不冻得慌。”玉逍遥不由分说地拉起君奉天的手,兴冲冲地把人往玉门客栈里带,“嘶,手真凉!我帮你暖碗热汤来……”

 

君奉天被玉逍遥轻车熟路地带至主堂,经过三俩在这里煨着火炉烤火的客人,都调过头来说玉少东家的朋友呀?语气间熟稔的很,连路上的店家都憨厚地冲他俩打招呼。

君奉天迷糊间终于厘清了关系:敢情身边这个总缠着他,请客这请客那要他付账的家伙,家底深厚得很。

他被这位深藏不露的师兄安顿在长条凳上,有些难以置信地打量他这师兄不菲的家产,忽然又撞上了桌椅间一对对小眼睛。

君奉天一惊,桌子底下有人。

玉逍遥见到君奉天忽然紧张的探询的神色,笑了,笃笃敲了敲桌子:“还玩什么捉迷藏?快出来跟你们的奉天哥哥打招呼。” 

这声音一出,桌底下一阵不小点骚动,随后几张桌子下面噌噌的往外钻出脑袋,又是好奇又是羞怯,小心翼翼凑到玉逍遥身后来,眨巴着眼睛来打量这位新来的大哥哥。

君奉天定神数了数,七、八……十来个小毛孩!

君奉天张口结舌:“你这儿究竟是……?”

一个挂着鼻涕的小鬼头抢着回答:“这里是天哥哥给我们的家。”后面的小孩随之附和声一片。

“真会说话。”玉逍遥拍拍这个胆大的小朋友的脑袋,又把目光转向君奉天,笑着说道:“就是你看到的,这家客栈算我老爹经营的产业之一,我给拿来安置这些小朋友了。”

君奉天猜到了大半,点了点头,看了看这群大的领着小的,年龄参差错落的小朋友,心中也了然了他们是被收养的孩子。原来这里等同于一个孤儿院。

“哎,奉天,其实喊你来就为这一件事。你也知道,这天气凉了,小毛孩们容易得病……”

果真,一提到生病这回事,他身后就此起彼伏地响起“咳咳”声。

这动静颇大,君奉天一眼望过去,几个小朋友捂着嘴,小脸都涨的通红。

玉逍遥听到这动静,眉头都拧一块了,他不得已蹲下来给跟前咳得最凶的小男生拍了拍背:“又咳起来了,你昨天不是跟我拍胸脯保证不难受了吗?”

“我、我忍不住,不是装的!”鼻涕虫使劲一吸鼻涕,委屈着,“我是真难受,天哥哥抱我一下吧,抱了我就不难受了。”

“好好好,抱一下。”

君奉天就这样看着玉逍遥熟练地伸开手臂,把小屁孩抱了个满怀,而身后的小朋友们见状,都凑过来说,也想要抱一个,他们把师兄弟两人团团围住,场面登时热闹了起来。

玉逍遥一个人自然忙不过来,忙使眼色给呆立着的君奉天:小鬼们就爱撒娇,奉天,你也帮帮忙嘛!

君奉天这才回过神,手法生涩的捞起一个正在扯他裤腿的小毛孩。学着玉逍遥哄小孩的办法,轻轻地拍打着小朋友的背。

君奉天虽然是个生手,好歹稳住了黏人的小鬼,他说道:“原来这几天你出了师门,是来照顾他们了?”

“哎,是啊。你干嘛这么看我?真当我故意翘班的吗?”

“没有,像往常一样以为你被香肠摊老板扣下了。”

玉逍遥迎上君奉天那副“你竟然是在做好事,真是不得了”的表情,简直哭笑不得,怎么在奉天那里,他一点做师兄的威严都没有。

“我早些日子回来看看他们,结果正赶上他们感冒生病闹得凶。客栈里人手不够,我就留下来照顾他们几天。可能是他们年纪小,体质差,这病吧,竟然越生越多,我也照看不过来了,实在没办法,就喊你来了。”

君奉天见着这幅场面,早已没法责怪玉逍遥离开仙门好几日的事情了。只是他见着刚刚那几个咳得正起劲的小鬼头,冲玉逍遥撒完娇后,又一溜烟儿地悄悄排到了队未,拉拉扯扯地准备再来一次。那几对黑溜溜的眼睛一撞见他,也不知是认生呢,还是心虚,各个着急忙慌地躲闪开。

“……”,瞧瞧,有几个浑水摸鱼呢在。

君奉天看在眼里,对这个几乎是耍赖举动、又无法苛责的撒娇行径,内心感到一阵无语。

真是名正言顺地做小朋友啊……

君奉天又低头看看正一手拉着一个小朋友哄着的玉逍遥,倒是无比确定了一件事:玉逍遥是真的讨小朋友喜欢。

 

 

 

 

玉门客栈里的那些小朋友的病情,说严重也不严重,感冒生风流鼻涕,偏偏总是这个快好全了,另一个又开始捂着额头哇哇哭起来,一摸,发烧了。

这情况,想同玉逍遥早点回仙门也难了。君奉天便留在玉门客栈里,年纪轻轻的仙门少主迫当起了奶爸——还是义务劳动的那种。

君奉天一边拿着手巾给小孩擤鼻涕,在吸溜声里还要防备小朋友毫无顾忌的喷嚏。这转过头又要刻意拉下脸,威吓不肯喝药的小鬼,等着唱红脸的玉逍遥接手,连骗带诱的把药灌下去。这么折腾几日,君奉天觉得自己足足沧桑了十岁。

君奉天为了做醋蒜头,在厨婶的热心指导下,正机械地一颗一颗掰着蒜头,时不时抬头瞅瞅那群自己耐着性子服侍的小鬼头。

这群小屁孩,一个个就爱绕着“还是天哥哥温柔”的玉逍遥打转,一见到自己,就吱哇乱叫着逃开,时常整得他拿在手里的那碗苦口良药,放也不是,拿也不是。

这光景,跟他们平时在仙门撞见九天玄尊时的反应如出一辙。

嗯……这就是当老父亲的感觉吗?君奉天忽然开始体恤起他的亲爹了。

再看看一手牵一个,已经忙得无暇顾及他的玉逍遥,君奉天不由得心里牢骚起来:大雪天的千里迢迢跑来这,我到底图个什么……

 

“一个人在自言自语什么呢?”玉逍遥忽地凑到了君奉天身边来,“奉天,累吗?有机会就要多多锻炼,等你以后带自己的孩子,就是熟练工了。”

“不生,麻烦。”君奉天头也不抬,一口回绝。

“嘘嘘嘘,小朋友听着呢。”

“那你就别讲这个,没头没脑的。”

“这不探讨一下嘛,以后的人生大事之一哎。”

探讨你个头。他就没想过要娶别的媳妇儿。

……再说,他君奉天想发展的对象,可真没那功能。

君奉天多看了一眼玉逍遥,玉逍遥就托着个下巴调笑似的看着他。

啧。君奉天自觉多想了点东西,心里郁卒,使劲掰碎了一瓣蒜,重重地掷到碗里去,仿佛是掷得是玉逍遥的硬脑壳。

“麻烦是一回事,但你想,一个小奉天,跟你小时候似的,得多俊啊?”玉逍遥见着君奉天这副别扭的样子就来劲,使劲拱火,“你瞧见那边那个小男生了不,我觉得他长得跟你挺像!个性也是,平时就爱臭一张脸,要人哄了才高兴。就是胖了点……”

“做什么想那么多,你给我生?”

玉逍遥这臭毛病,戏弄他还上瘾了。讨论这事让他尤为窝火,君奉天出口打断,一抬头就撞上他师兄无辜地瞪着他的样子。

“啊?啊……你要我给你生啊?”玉逍遥的那双眼,吃力地眨了又眨,显然有些发挥失常:“不是,我这构造有点勉强,那、那师兄,想想办法?”

君奉天一噎,怎么还真的征询起他的意见来了?跟前人的眼神里也显示出了慌不择言的尴尬神色。

“两个男生也能生孩子吗?”

“不知道,但是奉天哥哥和天哥哥都那么厉害,应该能做到吧?”

身后响起了小声的、好奇的议论,君奉天可遭不住这些天真却要命的发问了,他捏着眉角,几乎是倒抽着气:“玉逍遥,你这是在带坏小孩……”

“明明是你提的,让我给你……”玉逍遥也跟着抱头,恨不得吞了自己的舌头。

“你可住口!”君奉天可吃不消这继续在“生小孩”的问题上打转了,端起被摁得咔咔响的蒜盆,几乎是用跑的匆匆穿出主堂。

小朋友看不懂两位哥哥之间这忽然古怪起来的气氛,只晓得把天哥哥团团围住,拽着他的胳膊,好奇地问这问那。刚同君奉天的那阵神奇的对话还没消化,玉逍遥只能心不在焉地敷衍连连“嗯嗯嗯”。

一个小姑娘伸手,悄悄拉开了玉逍遥长久的捂住耳朵的手。

“天哥哥,你脸好红啊。”

“嗯……嗯?是天哥哥衣服穿太多,热的。”

“所以天哥哥,你要怎么和奉天哥哥生孩子呢?”

“……?!”

对付着小朋友们魔鬼般的发问,玉逍遥张口结舌。这个云海仙门的大师兄,终于尝到了被人甩下烂摊子的滋味。他冒着一脑门的热汗,超着君奉天脱身的方向望去。

这臭师弟,捣个蒜而已,用得着躲厨房去吗!

 

而窝在厨房间麻木捣蒜头的君奉天,身心俱疲。

这群小鬼们的病什么时候才能好,他这奶爸的日子真是受够了——是仙门的饭不够香,还是仙门的师妹们不够好,他偏偏要前脚追后脚地撵着这个玉逍遥来受罪。

玉逍遥还尽说些不着调的话。最气的还是这个,君奉天拿手指戳开几颗顽固的蒜,一边问自己,值不值,值不值?

“接下来轮到阿鲸你啦,你等着,我给你打点热水来。”

“好。”

君奉天正动作的手一停,厨房里好像来了几个小孩。君奉天一阵头疼,正想起身把这群玩闹到厨房里来的小鬼们赶出去,一听接下来的动静,人又坐了回灶台后面。

“那之后的天哥哥给我喝的药,会不会很苦啊。”一个小男生担忧的声音。

“还好还好,但是天哥哥会给你糖吃。天哥哥每次都会给我们准备好的。”一个小女生仿佛对生病这套流程熟悉极了,有鼻子有眼地指导着:“你可以仗着你生病,提各种要求,只要不过分,天哥哥都会答应!”

“真的吗?那,那我,我就有点怕黑,就想天哥哥晚上能陪陪我……”

这听得君奉天眉毛古怪地一紧。

那小男孩的声音忽然小了:“……给我讲讲睡前故事,别笑!你们都听过天哥哥和他的师弟一起行侠仗义的故事了,我也要听!”

君奉天:“……”

嘁。

“好了好了,来,阿鲸,热毛巾你捂一会儿。等会儿我们会说你发烧了,你就让天哥哥摸你额头。”

“好。”

“什么时候轮到我呀,我也好想被天哥哥摸摸头。”

“行啦行啦,下一个就轮到你来。”

君奉天这才回转过味来,这群小孩,是在谋划着装病呢?难怪这玉门客栈里的小病人们病情就是往复循环,不见好。嘶……这么一想,真是有他和玉逍遥当年装病翘课的风范。

当然,他俩被玄尊发现后的下场是极其惨烈的。

君奉天摇摇头,正要起身,准备把这群用“装病”来反复折腾他俩的小孩们抓个现行。忽然又听到那个小女孩颇为兴奋的声音:

“我们再坚持几天,就能把天哥哥和奉天哥哥留到陪我们一起过年啦。”

君奉天动作一个迟疑。

“好啊好啊。”

“好喜欢两个哥哥。他们能一直陪我们就好了。”

君奉天又默默坐回了原位,摸了摸鼻子。心想他可听不得这些矫情的话。他就当作没看见,没听见,小鬼们可赶紧走吧。

结果小朋友们七七八八的谋划完毕,开始不分场合的陶醉起来。

“奉天哥哥看起来凶巴巴的,但他帮我的布娃娃缝好了胳膊,看起来就像新的一样,他真好。”

面对眼泪汪汪哭个不停的小女孩而不得不拿出自己压箱底绝活的君奉天:也就一般般吧。

“那我就好喜欢天哥哥!等我长大了,要嫁给他。”

君奉天:“……”

不行,这还是得起来。

 

阿鲸一只手在额头上捂着毛巾,鼓着脸正说着:“等你长大了,天哥哥早就被人抢走了。”

“你说的对。”

一个低沉的声音忽然插入这群奶声奶气的讨论中,大家惊得浑身一哆嗦。一扭头,就看见他们的“凶巴巴的奉天哥哥”从灶台后站起来。

几个年纪稍微大点的小朋友,面色一白,大概是知道自己闯祸了。

君奉天施施然走到几个小矮木敦子面前,一扬起手,几个小人儿吓得眼睛都闭上了。

胆子稍大的小姑娘眼睛悄悄睁开一条缝,就看见君奉天手伸在他们跟前,上头稳稳地端着一盘醋蒜头。

君奉天还是那副以小朋友们的视角看来“凶巴巴”的面目,一句一顿地:“每人一颗,吃了,预防感冒。”

小姑娘有些吓懵了,张了张嘴,眨巴着眼睛,有些犹豫地看向一旁,正证据确凿地在酝酿“生病”的阿鲸。

君奉天:“好,我不说。”

 

 

 

 

给阿鲸讲完了睡前故事,哄了小孩儿睡着,玉逍遥悄声掩上小朋友们的房屋的门,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今天“生病”的小朋友格外乖巧,没吵也没闹。玉逍遥长吁一口气,今天可算能早点休息了。玉逍遥掐着手指头计算着,今天是阿鲸,明天可能是早前好得差不多了的小胖了……按这人头算下来,这群小家伙们当真想把他和奉天留到过年啊。

一连忙前忙后的照顾这群小屁孩儿,还要对他们极其幼稚的“装病”演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一心软再多陪他们几天,这样也没什么——只是还搭上了自家的奉天。

玉逍遥想到这,忍不住悄声笑起来。仙门外生活热闹很多,近了年关还有各种腊肠可以吃,可是奉天,好似有些不耐烦了。

堂堂的仙门少主被他招呼来照顾一群奶孩子,他得承认,一开始是有些坏心眼,想折腾折腾他这师弟的意思。只是君奉天十分实心眼,照顾小孩们是实打实的付出精力。总错觉他的师弟日渐消瘦,玉逍遥有些心疼起来。

玉逍遥经过君奉天的房前,看到里面还亮着灯。

奉天还没睡呐。玉逍遥在窗口往里一探头,就见着君奉天披着个外套,坐在桌前,修玩具。

 

“奉天,好用心啊。”

君奉天抬起头,就看见那边的玉逍遥打开一条门缝,一侧身钻了进来,在雪夜的寒风卷进屋前,把门牢牢地带上了。

“嗯。”看到玉逍遥裹在外袍下的深色睡服,君奉天猜到是今天那个叫阿鲸的小男生的睡前故事时间,又多问了一句:“小孩们睡着了?”

“是啊,我终于晓得了,不能挑太惊险的故事给他们讲。小鬼头越听越精神,真是些完蛋孩子。”

如果真是“奉天逍遥行侠仗义的故事”,那些打打杀杀的,怎么能当睡前故事讲,君奉天觉得好笑,接了一句:“是你傻。”

玉逍遥却没及时回嘴,只是端着个脸,眯着狭长的眼睛打量他。

君奉天颇为不适应:“喂,怎么不说话,你承认了?”

玉逍遥却忽然露出了那样得意的笑容:“不,奉天,你有没有觉得,刚才我们讨论小孩们睡没睡的问题,像极了真的在当爸当妈,养咱俩的孩子?”

一听到生养孩子的话题,君奉天粘玩具的手条件反射地一抖:“闭嘴吧你。”

逗弄师弟永远是玉逍遥的乐趣,他嘎嘎笑着,直接压下君奉天的捏着一堆破锣玩具的手,说道:“开玩笑啦。也不早了,奉天你不准修了啊,快去睡觉。别太惯着这群小屁孩,这些玩具他们八百年不玩了,他们拿来找你就是为了跟‘奉天哥哥’搭个话。你也真是讨小孩子喜欢,啧。”

君奉天想,你不也一样。正想开口,却是意外的咳了两声。

“怎么忽然咳嗽了?”玉逍遥颇为敏感地看了过来。

还不是你玉逍遥总是语出惊人,人能不被口水呛住吗。君奉天清了清嗓子,正要解释,玉逍遥又担忧地说道:“你不会也生病了吧?”

玉逍遥轻轻皱起了眉头,朝着他望来,眼里是切切实实的关切。君奉天一愣,鬼使神差的想到了那群装病的小屁孩。

……好像,是他们说的,生病的家伙有甜头尝。

向来是直来直去的想法,此刻在心底怪异地打了个结,包裹着忽然加速的心跳,轻轻试探起一些不得了的念头。

那声“没事”给莫名吞回了肚里,君奉天眼神游移到一边,满不在乎地应道:“兴许吧,可能是被那群小孩传染的,也不是什么大事。”

“那可不成,让师兄看看,别真因为这几天真累着了。”正说着,玉逍遥已经从桌子的另端绕过来,抬手就往额头上来。

君奉天为他第一次为了点荒唐的念头扯了谎,心里紧张得如同绷紧的弦。玉逍遥伸手直截了当地拂开额头间的碎发,额上一凉,就像被当场揭开了其中的小心思,君奉天身子一僵,条件反射般的挥开手,躲闪开:“这发烧我倒没有……”

玉逍遥顿在一旁,看了看自己被挡开的手,再看看君奉天遮掩间僵硬的神情,忽然陷入了思索。

……反应这么大是做什么?

“没多大事!你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哦?”

玉逍遥歪过头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师弟,后者绷着嘴,嘴上说的却是理不直,气不壮。玉逍遥心里越来越觉得不可思议,这副模样,怎么跟那些装病的小鬼们似的。

玉逍遥的被自己心里的想法一惊。他调转回目光,又仔仔细细地看了君奉天两眼,惊疑间,眉角兴奋的一挑。

……奉天竟然也有这样的癖好!

 

玉逍遥不知何时站到了君奉天跟前,忽然伸手,捧过君奉天的脸,不容他作出反应,就直直地把自己的额头贴了上去。

额间一暖,君奉天如同被封印住了一般,当即僵在了原地。

“别动。”仙门的大师兄忽然严肃起来,“之前我们这就有个傻小子,不想喝药,硬说是没发烧,偏偏是烧的最严重的那个。奉天,我们要把一切生病的可能扼杀在摇篮里。”

“!”

玉逍遥的睫毛一扫,有心无意地搔过脸颊,正欲辩驳的君奉天忽的哑了声。他只能无声地睁大了眼睛。

额头碰额头,鼻尖对鼻尖,过去只敢偷着打量的面目,此刻近在咫尺。

他却像被蒙上了眼睛一样看不真切。

这……简直像做梦一样的事情。

温暖的烛火跳跃在眼前少年的面庞上,窗沿边有细小的雪花静悄悄地落下。君奉天几乎忘了呼吸,总觉得自己心跳的动静是如此之大,好像静谧的雪夜要被惊动了。

玉逍遥忽然松开了手,复而拉开两人的距离,他摸摸自己的额头,煞有介事地评价道:“额头是不烫啦,倒是奉天,你的脸有点烫喔。”

君奉天正迷迷瞪瞪,后知后觉地一挡脸。完了,是红了一片。

“这、这是屋子里暖。”

好熟悉的借口!玉逍遥憋着笑,把这已然傻了的师弟往一旁的床上推。

“就说你有点不对,等等就要烧上头了,快些休息吧——诶,别挣,病人就该有病人的样子。”

要有病人的样子,要有病人的样子。君奉天闻言,陡然止住了挣扎的动静,被玉逍遥一推一搡间,打包捂进了被窝。

 

玉逍遥离开房间后,君奉天猛地掀开了被掩得严严实实的被窝,露出一张惨白的脸。

君奉天,你太蠢了——

玩什么装病!

君奉天想都不敢想,究竟玉逍遥嘴边牵起的笑意,是看破了什么?

是不是今晚连夜赶回仙门比较好……?

君奉天脑袋里“嗡”的一响。临阵脱逃,君奉天,完蛋了,他竟然开始考虑这样的事了。

此时房门又是吱呀一声轻响,君奉天一抬头,就看见玉逍遥抱了个枕头,进了房间来。

“你这是做什么?”望着去而复返的人,君奉天一愣。

“看顾病人呀。”玉逍遥一面说着,一面自顾自地掀开了被褥一角,手脚麻利地钻到了被窝里来。

君奉天来不及作出反应,玉逍遥好大一个人就挤了进来,肩胛骨不讲道理地撞进他的怀里。被褥几番起伏,玉逍遥就像作窝似的,把两个人埋了起来。

“我用不着——”君奉天的声音都哑了。

“防患未然,万一你半夜三更烧上来了呢?……哎呀,怎么那么不乐意的表情?”

玉逍遥侧枕着枕头,半边脸庞陷在柔软的布料总,笑眯眯地看他:“我俩又不是没一块儿睡过。”

两个人就隔了一个拳头的距离,君奉天被这么近的盯着,忽然把被子往上一扯,横着两人中间,语露不满:“……你把我好不容易焐暖的地方给占了。”

“早说啊,师兄让你。过来点,过会儿就暖了。”

话虽然这么说着,被褥下一番拉拉扯扯,最后却是玉逍遥朝君奉天僵硬的怀抱又挨近了几分。

玉逍遥光裸的脚背抵上君奉天的脚踝,还蹭开了腿肚的布料。那袖口就打着卷缩到了膝弯处,有人的腿一蹬一勾,便要缠着另一人堪堪蜷缩起的长腿,光滑的皮肤摩挲相贴,两个人在另一种意义上,于被窝里肌肤相亲。

这真的太要命了,君奉天没法往后缩一缩了,他后背已然撞上了墙壁。

“奉天,你怎么还往哪边去?要不是有墙,你早掉下床了。”

玉逍遥又气又笑,他又不吃人。他那放荡不羁的师弟,怎么这时候偏偏越长越回去了?他的手在被窝里一伸,拉过君奉天无处安放的手掌,环住了自己的腰。

“冷你就抱住师兄,不收费。”

君奉天眼前一片空白,迷茫间一低头,他好像已经把整个玉逍遥揽到了怀里。

怀里的人身上的短衫是丝绸做的料子,薄薄的一层,君奉天的手掌覆在上头,那点微末的热量渗透过衣料,烧灼着他的掌心,仿佛他那一双手,就直接覆在玉逍遥光裸的肌肤上。君奉天清醒得毫无睡意,心里只空荡荡地回响:玉逍遥……好暖。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是个头同他相差无几的男生,为什么抱在怀里能那么软。

这样一夜,他怎么熬得住?理智和一己之私欲在他脑中角力,君奉天艰难地想,或许这个时候坦白了比较好。

“玉逍遥,听我说,”君奉天口干舌燥,“其实……”

“诶,不说话。”玉逍遥忽然时抬手捂上了君奉天的嘴巴,“小朋友都知道睡觉时间不说话,生病的人要听话。”

“……”君奉天没了声,太多的想法,被这么一个掌心压下。却又有很多难以明说的念头,浮上心头。

他还是贪心的。

“……嗯。”

 

君奉天被褥中的手虚虚地搭着玉逍遥的腰际,未敢多动分毫。不知维持这一个动作多久,怀里面的人气息渐渐平稳,已然沉入安稳的梦乡。

不是说要看顾病人吗,竟然就这样先他一步睡着了。君奉天想着,十分小心地侧过身,垂眼望了望怀里的人。玉逍遥半蜷起的身体,紧紧的偎着他,一头毛绒绒黑黢黢的发就亲昵地贴在他的颈窝里,竟让君奉天想用“乖顺”去形容一个大男生,像亲人的小黑猫。

此时,屋外的风声小了,雪柔和地覆盖上大地。桌上的那截烛火燃至最后,灯芯燃尽毕剥一声轻响,灯火渐暗。君奉天看着玉逍遥那头乌木似的发许久,跟随着沉落下来的夜色,慢慢地低下头,在那簇毛绒绒的发旋间,动作细小地落下一个吻。

……还不够。

他停在发间许久,下巴小心地蹭在心爱的人的额前的碎发间,对那新洗过的发梢上的香气如此依恋。

是桂花疏淡的馨香。

小朋友们说的对,装病真的有甜头尝。

那是忽然升上心头的满足感,如同发酵开的柔软面团撑满了整个胸膛。君奉天紧了紧环抱着玉逍遥的手臂。只此一回,但还是想要炫耀。

看啊,他怀里有个这么甜的宝贝。

 

 

 

 

也许是这几天真的累着了,君奉天这一天醒来的辰光比以往晚得多。

屋子里的火炉烧的正旺,暖得很,窗上爬满了雾气,屋外已经是一个雪停的晴日。

一切都很好,就是这胳膊肘子有点酸……

君奉天捏了捏被玉逍遥压了一晚上的手臂,心想玉逍遥这头猪,果然重得很。

“睡醒了呀,奉天。”

玉逍遥忽然推门而入,君奉天正挂着微妙表情的嘴角猛然绷回一条直线。

“刚醒。”

“昨晚睡的开心不?”

开心?君奉天懵懂间一个点头,吐露了心声:“……挺开心?”

对上玉逍遥那双笑眯眯的眼,君奉天忽然想起他还在装病这回事。

这“心”字的尾音一收,非常及时的跟上一串咳嗽声。干咳无水,假情假意,听得他自己都害臊。尤其当着是朗朗乾坤的白天,比起昨天晚上的演技还不如。

玉逍遥坐近了床沿,指指门口:“这群小家伙听说你生病了,挂念他们的奉天哥哥,也都跟过来看看你。”

果然,玉逍遥的身后跟进几个圆头圆脑的小屁孩,立在门口张望着。

“小花把自己的布娃娃带过来说要陪你呢,感动不?”玉逍遥解释着,君奉天一看那些前几日让自己头疼不已的小鬼,睁着大而无辜的眼神,颇为担忧的看着他,不知如何滋味,只能更卖力地装病。

“其实睡一晚,也好得差不多了……”

玉逍遥也是及时又娴熟地递来一杯水,正当君奉天接过去喝,玉逍遥弯着嘴角,冷不丁就开口:

“老实说,奉天,昨天是不是偷吃了我豆腐?”

这回君奉天是真的被水呛着了,猛得瞪大眼看着玉逍遥,捂着嘴呛到了满脸通红:苍天怜见,他——他也就抱了抱玉逍遥,这还是有人非得挤上他的床才发生的事!

要说被吃豆腐,他君奉天才是那个被莫名其妙蹭皱了一身衣服的人!

“瞧你急的,我就随口问问。”见人真的咳得连床板都在震,玉逍遥赶紧给他拍拍背,“我昨晚迷迷糊糊就睡过去了,也对,奉天你那么正经一个人,总也不至于对师兄这样那样吧。”

“我一个病人,我能做什么?我也是沾枕头就睡了。”君奉天好不容易把喉咙间发紧的东西咽下去,努力辩驳。

玉逍遥一双桃花眼,又是抚慰又是调笑,好像真的洞穿了什么似的。君奉天心里忽然打了个突。

如果偷来的吻也算的话……

君奉天的眼神灰溜溜从玉逍遥脸上转开。

“我听信你胡言乱语,没那回事。”

“不逗你了。喏,病号,把药喝了。”玉逍遥跟着递上来一碗,黑到发亮的汤汁。

玉逍遥身上怎么藏下那么多东西?君奉天看到碗底自己那副苦大仇深的脸,哪还有昨晚的半点快活气息——他忘了这一茬,生病的流程里有喝药这一项。

“看什么呢,小朋友们喝起来可比你痛快多了。”玉逍遥的药碗又递进了几分。

君奉天看着一碗都快被怼到鼻尖上的碗,心想,不是,给他们的药哪有这样浓?真不是趁他病,要他命吗?

“奉天哥哥,一口气喝就好,喝完了身体才好得快。”小毛孩在远处给他加油鼓劲。

君奉天听罢眉头一皱,怎么我给你喂药的时候你就没这样的觉悟呢?

且不论这药喝下去对一个正常人有什么影响……都这份上了,只能咬咬牙装病装到底。不然昨晚上的事,无端由地搂搂抱抱,真的要被当作流氓处理了。玉逍遥这家伙吧,就喜欢得寸进尺,揪着点皮毛能说个没完。

君奉天沉下气,艰难地看了一眼在旁啰嗦的玉逍遥,当即嘴唇一挨碗沿,仰头就倒。

“嗯,小朋友们说的对。”玉逍遥应着,一回头,大惊失色:“不是,你等、等等!”

药汁已是一饮而尽,君奉天被苦得差点当场蒸发。

放下碗后,碗露出后头玉逍遥一张惊诧的脸。

“你这就……喝完啦?”

“你干嘛那副表情?”君奉天的舌头在口腔里打滚,朝玉逍遥伸出了手:“……糖呢?”

玉逍遥那双睁大的眼睛,艰难地眨了眨:“呃,什么糖?”

“你给小屁孩们喝完药不准备一些缓缓的糖吗?”

玉逍遥忽然“噗嗤”地笑出声了,那咧开的嘴角有些走样:“说实话,我当你不会喝,所以也没准备。”

轮到君奉天在一张苦得皱到一起的眉目中,艰难地挤出疑问的表情。

“没病的人做什么喝药啊。奉天,我以为到这儿你该承认了!”

玉逍遥往那碗底一望,里面是一滴也没剩下,连连咋舌:“天呐,我的傻师弟,这么苦,你也喝的下去。”

君奉天傻眼了,只在张开的口中发出一个单调的音节。

“啊。”

玉逍遥抬手拍了拍君奉天那不大清醒的脸,压着笑说:“傻奉天,你连在师尊面前扯个慌都拉不下脸来,我能看不出你是真生病假生病?”

“再说,昨天我靠着你睡,你心跳得那么快,哪像个病怏怏的病人啊……”玉逍遥轻轻地把话说出来:“动静太大了,师兄可是一晚上都没睡好。”

君奉天捧在手中那碗猛然一震,人绷得跟根棍儿似的,却只向着跟前的空气老神在在地说话:“我听不懂,我可能真的烧糊涂了。”

“装病不成,开始装傻啦?你多大人了,跟那群小朋友是一样的水平?”玉逍遥又气又笑,直起身来,抖抖那被窝,“这位装病的大朋友,快收拾起来了,别让小屁孩们看笑话了。”

“天哥哥,奉天哥哥好像很难受的样子,他还好吗?”

扒着门沿的几颗小脑袋向里面张望,眼睛里写满了担忧。

玉逍遥对付着宕机罢工的君奉天,朝后摆摆手:“没事,没事,这个啊,你们奉天哥哥被药给苦到了。”

苦?君奉天发烫的面容皱到了一块:他实在是心里苦。幼稚到家的病也装了,那么苦的药也喝了,老底跟着被揭了个精光,他君奉天,脑袋不清醒,跑来这玉门客栈,到这时不时气死个人的玉逍遥跟前,到底图个什么啊——

“天哥哥,快给奉天哥哥吃块糖吧,喝药真的很苦。”小家伙想起自己喝药的经历,无比心疼起大哥哥来。

“唔。”

玉逍遥端详了一下跟前这位已经火烧到耳朵尖的师弟,心里乐了又乐:昨天晚上天黑看不清,奉天当晚的表情估计也是这副模样。

这薄脸皮的师弟呀,不就是昨晚对他亲了又亲,想承认就那么难。只是不能再折腾他了,再逗下去,堂堂仙门少主一爬起来,就要拆了他的玉门客栈了。

“哎哟,奉天呀。别不理我呀。”

玉逍遥忽然坐上床沿,摆了摆君奉天的胳膊。君奉天,人生大危机,只鼓着眉头向着那碗,头也不肯抬。

“哎呀,我的阿呆呀。”

玉逍遥冷不丁地攀上君奉天的肩膀,圈过他的脖子,在君奉天反应过来前,捧过那红透的面庞,脸往前一凑,结结实实“吧唧”一声。

门外的小朋友们声声惊呼,年纪大点的忙不迭捂上小毛孩的眼睛。

脸上那处温软的触感尚在,君奉天猛的一抬面孔,玉逍遥正冲他笑得正大光明:“还苦吗,够甜了不?”

——想亲就亲呗,反正师兄也乐意得很。

 

End

 

门外围观的小屁孩们:淦,奉天逍遥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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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充满个人恶趣味的登西,暗恋来暗恋去个没完。呆呆兽欺负沙雕小男孩上瘾了。本意就是整个虽然看起来是个暴躁老哥,对待喜欢的人就是小心翼翼,甚至非要等人投怀送抱睡着的之后才敢偷偷亲的小男孩。

遥遥全场mvp

顺便这个药吧,遥遥晓得跟前这一个个大的小的在装病,小朋友就当喝板蓝根,奉天嘛,强身健体那药x

写得过程欢乐无比,然后越跑越偏。

各位看官图个乐就好,图个乐就好!不要把这个笨蛋黑君当真,在妈妈心里他永远是个猛A。

下次一定让黑君重振老攻的尊严,下次一定,下次一定(熊猫头痛哭.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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